狂傲沈九地府穿越渣反遇見沈垣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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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傲沈九地府穿越渣反遇見沈垣後
都到地府了，為什麽還要繼續糾纏？
沈九無法阻止自己去恨他，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到“岳清源的努力彌補”。
受傷的、被拋棄的、因對方忘記諾言而受苦的，是沈九啊！
——正文——
（狂傲結局）沈九死了，
心力交瘁、心灰意冷而死。
成為靈魂體的沈九，渾渾噩噩間，好像看到了洛冰河在招魂。
呦，真是有意思啊。一個恨自己入骨的人，居然在自己死了之後，想通過“招魂”讓自己出現？
怎麽，是生前沒折磨夠，還想把自己靈魂煉化為惡鬼，日夜折磨？
“沈清秋！你怎麽敢的！”
“那個廢物，憑什麽！為什麽我遇見的就是這樣一個人渣？！”
呵，沈九聽著洛冰河招魂無果的“憤怒”，只覺得想笑：
我人渣？
嗯，對，我確實對你很差。又是各種責打辱罵，又是偷偷令明礬對你各種折辱，還心懷惡意的想讓你死在魔族手裏。
不過……
洛冰河，你也不差啊。
養你的蒼穹山派，你滅門了。
生你的修真界、給予你心魔劍的魔界，被你合二為一，兩界動蕩。
至於一直陪著你的寧櫻櫻和柳冥煙，現在都是你“無數後宮的一員”，每日要為你施舍的一點點註意力爭破頭。
至於和我有關系的。
清靜峰，被火燒。
蒼穹山派，被滅門。
至於人。
明礬，據說死守清靜峰，被燒死了。
岳清源，被萬箭穿心，佩劍都斷裂了。
哎。沒辦法，成王敗寇。
與自己有聯系的。
都是被天道寵兒洛冰河，給連帶了。
人生際遇如此，還有什麽可說呢？
沈九這一生的遭遇。童年淒慘，青年飄零，臨到中年好不容易過上幾年好日子，卻因對門下弟子打壓，最後'晚'年不保、慘死於牢中。
沈九想。自己這一生沒做過什麽好事，連累的人卻不少。如果真有下輩子，大概是畜生界吧。
————
很快，沈九竟真的看見了黑白無常，來到了，傳說中的陰曹地府。
“看來，還真有下輩子啊。不過當人太苦了，當個沒腦子的畜生也沒什麽不好。”沈九正苦笑著，突然，在轉角，仿佛看見了……岳清源？
emmmm？？？
雖然靈魂體不存在眼花……可是自己和岳清源，好像真的是，前後腳死亡？不過……以岳清源的“功績”，也是有可能成為鬼差的……
沈九突然楞住，開始猶豫，不想繼續向前走……
很快，黑白無常就發現了不妥：“沈清秋，你該去奈何橋了。安安分分喝了孟婆湯，投胎轉世去吧。”
沈九眼神有些閃躲，稍微變換了一下位置，確保岳清源看不見自己：
“兩位大哥，請問橋邊的那位，是官家嗎？”
“嗯？”白無常順著沈九的目光看過去，忍不住嘆息道：“別提了，那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。”
“煩勞兩位大哥解惑了。”沈九對著白無常遙遙扶手，虛虛行禮。
“哎，”白無常似是極為頭疼，話裏話外滿是怨氣：
“那本該是一個正常輪回的靈魂，卻死活不願喝湯不說，還偏要守在橋頭，每個上橋喝湯的人都得被他'細細觀察'一番！”
“你想想，每日要輪回的靈魂那麽多，大家都老實排隊，他偏要卡在橋頭，還每個都不放過的'查看'。偏修真界的靈魂都強大無比，若是不配合我們也難搞啊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，雖然他有'擾亂孟婆'的事跡，可孟婆投訴好幾次，楞是沒安排人來管！只能忍著了~”
“好了！”黑無常用胳膊制止白無常的牢騷，扭頭對沈九一點頭，伸出手一指，示意沈九自己過去。
“沈某還有最後一個問題，最後問一下兩位大哥。若是不走奈何橋，可有其他出路？”
“嘿，你！”白無常用胳膊搗了黑無常一下，一臉不爽的看著沈九：
“修真界的怎麽都事那麽多！不要仗著你們靈魂強大、就敢在冥界瞎搞啊！”
“不敢、不敢”沈九俯首行禮，再次謙虛問道：“沈某只是略感好奇，反正都要投胎轉世，就當是滿足沈某好奇心吧！”
“好了，”黑無常壓住想作妖的白無常，嚴肅臉：
“忘川河，黃泉路，唯有走過奈何橋，才能轉世輪回。若你有別的想法，忘川裏面的怨鬼不少，他們自是非常願意將你打入泥底、剝奪你轉世的資格。”
————
“快看啊，是黑白無常大人！”
“黑白無常是來捉拿橋頭那個的嗎？據說孟婆投訴好幾次了，都沒人管！”
“嗨，說不定是新上任的鬼差，地上有人呢！”
人群中突然引起騷動，矛頭直指黑白無常和卡在橋頭的人。
氣氛都烘托到這裏了，再加上孟婆與黑白無常關系尚可，幫她“處理鬧事”的鬼魂，也算是——共事之儀吧。
沈九將頭低下，緊緊的躲在人群裏，快步朝孟婆所在的孟婆湯走去。
雖然他非常厭惡與人接觸，但是牢裏的生活容不得他；即使他是厭惡接觸的性子，竟也是被活生生地'治'好了。
當然，最重要的是。他要趁著人群湧雜，趕緊喝了孟婆湯，投胎轉世，遠離岳清源。
可惜天不遂人願。
他還是被岳清源發現了。
這個'老實人'啊。
竟然抵著黑白無常和地府鬼差們的壓力，楞是要死守在望川河，死死盯著孟婆周圍。
最終，成功從一群人中，發現了沈九。
MMP！
為什麽非要逼他呢？
都已經到地府了，為什麽還不能喝了孟婆湯，忘卻前塵，直接開啟下一世呢？
為什麽都已經到了孟婆面前，還要抓著我的手，告訴我說：你對我有多麽的愧疚，然後你這次守在地府努力的等著我。想和我一起下刀山火海，入十八層地獄。
沈九看著這個熟悉的、面色憨厚的、執著的人，突然感覺到莫大的荒謬。
他的一生已經很苦了，曾經以為的光還降落成了心底最大的傷。
他無法阻止自己去恨他，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到“岳清源的努力彌補”。
他能怎麽做呢？
沈九知道，就算是自己對岳清源拔劍，岳清源也只會“憨厚笑著”，然後自己把胸膛貼上沈九的劍尖！
這樣的人，沈九沒辦法恨。
可是，
可是他也沒有辦法，不能夠，輕易的，就這樣子，告訴自己，讓自己放下過去。
畢竟。受傷的、被拋棄的、因對方忘記諾言而受苦的。是自己啊。
可對方也在努力彌補，盡'岳清源'的努力最大程度的給予自己方便。甚至，最後還為自己送命。
這樣的人，沈九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。
————
沈九一生。
何其可悲，何其可笑。
連公道，都不知道該向誰討。
罷了。
人世間，沒有留念。
不如……
想清楚之後，沈九連孟婆湯都不拿了，看了眼喋喋不休的岳清源，直接跳下了忘川。
忘川河裏都是冤死的鬼魂，是沒有資格轉世投胎之人的靈魂棲居地。
這些冤死的鬼魂，如果想要投胎轉世，就要像水鬼一樣，拉人入河，將人壓入河泥，奪走他的投胎資格。
沈九剛跳下去，腿腳就被千萬只鬼手牢牢抓住。可他的袖子，卻被岸上的岳清源死死抓著。
沈九看向岳清源，眼神恍惚了一下：“岳清源，喝了孟婆湯，投胎轉世去吧。”
說罷，沈九被鬼手拉入河水，被泥土覆蓋，唯有一道充滿憤怒的聲音傳來：
“岳清源！不要讓我在忘川河見到你！勞資受夠你了！早點滾開勞資的世界！”
——碎碎念——
怎麽說呢，我個人覺得，原著裏面的機遇幾乎都是給洛冰河的。
所以，如果沈九想“打敗洛冰河”，就只能另給他途徑——要麽增添劇情，要麽開外掛。
我是個有邏輯的人（雖然有時候沒想太多），所以我選擇：增劇情。
-————
老先生，話還講清楚，著急走什麽啊？
所以，黑白無常壓根沒想給我定罪，一心只想著讓我趕緊喝孟婆湯？
“我勸老先生別急著走，”沈九優雅的喝了一口茶水，悠悠開口：“畢竟，沈某還沒出這道門。
——正文——
沈九再次睜開眼的時候，自己坐在一個街邊小鋪上。對面坐了個一身白衣的老先生。
老先生雪白的胡須隨風吹拂，一身寬大道服，仙風道骨。身後斜插一個“逆天改命神算子”的招牌……
嗯，是不是神算子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江湖騙子很喜歡這種風格。
沒辦法，盜版確實會“劣幣追逐良幣”。搞的“街頭算命”這麽流弊的事情，也由'道家仙術'，成了'騙子雲集'的下九流。
至於自己。
沈九看了一眼外面明媚的陽光，和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。忍不住苦笑了一下，搖搖頭：
'想活的，在忘川努力拉人換命，不想活的，卻又再次出現在人世間。人生啊，竟是這般無常。'
“你醒啦啊，年輕人。”老先生似是看出了沈九的疑惑，趕在沈九發問前開口：
“你執念太深，因果又重。真放你在忘川裏面，且不說上面那個看似忠厚的要大鬧奈何橋，就你而言，也是必成厲鬼，要擾地府清靜的。”
沈九看著他身後被風吹的'嗖嗖'作響的“逆天改命”，沈思。
'首先要確定一下，自己是重生於早些年的時期，還是掉入了某些人的夢境，亦或是……跨越時空，進入其他世界。'
“所以？”
沈九用眼神示意老先生繼續說下去。
“小夥子，你的命格很奇特，曾是天定之人。可惜中途天道改意，導致你半生淒苦。像你這樣的命格，地府是不敢久留你的。”
老先生倒也坦誠，簡單直白的幾句話，就點明了沈九一生苦難的緣由：天道的想法，轉變了。
以及，地府那些略顯急促的做法。
沈九撫摸著手中的茶具，眼簾垂下，心中不斷思考：
'所以，黑白無常壓根沒想給我定罪，也沒打算帶我去閻王殿論功過是非，十八層地獄也只是恐嚇，一心只想著讓我趕緊喝孟婆湯？'
'怪不得，黑白無常明明身為鬼差不會輕易與鬼魂聊天，卻對自己知無不言。提到［孟婆投訴、無人處理岳清源］的時候，表情更是有種刻意提醒的韻味。'
'更有甚者，明明白無常都不想回應，看著那麽嚴肅老成的黑無常，卻告知我忘川河的具體情況。言語間，更是有種隱隱的違和感，像是刻意告知我［忘川河可跳］一般。'
'看來，即使天道後面改庇護洛冰河，自己的命格與氣運卻還存在啊。即使與洛冰河對上落於下風，卻也依舊是世間難得一見。連地府都寧可花力氣送自己來異界，也不願意沾惹因果啊。'
老先生捋了捋胡須，像是講故事般，跟沈九慢慢解釋道：
“這是一個與你所在的大千世界中的鏡像世界。在這個世界裏，你還是世界的主角（某種意義上），蒼穹山派也沒有滅門，你所在的清靜峰也沒被火燒。”
“你在乎的那些人，也都還活著。修真界與魔界也沒有合並，大家都和平的生活著，是個非常適合生活的世界。（所以我們才把你送過來）”
'呵，什麽天命不天命的不好說，不敢久留倒是真的。才入地府就催著喝湯轉世，跳入忘川又急著把我送來如此完美的鏡像世界。這地府的能力，倒也手眼通天啊。'
“哦？”沈九眉頭一挑，“我不認為以我的經歷、能夠達成如此完美的結局。”
沈九深知，自己的結局，與“洛冰河”的態度，關系匪淺。
但是吧，自家人知自家事。
讓沈九不去虐待，與自己經歷相同、但幸運許多的洛冰河，沈九自問：做不到。
而且洛冰河身為天魔混血，就算是沒有跌入無間深淵，魔族也會想辦法聯系到他，修仙界和魔界依舊會有一場大戰。
這個時候，一個對自己不算友好的師傅、門派，以及對自己不算美滿的修仙界，洛冰河憑什麽要為修仙界去打魔界呢？
更何況魔界是實力為尊。洛冰河有能夠統一兩界的能力，他為什麽不去魔界做他的至尊之位，而要跑到修仙界？
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除非說。洛冰河已死。
但是這個可能，沈九表示：完全不信。
且不說洛冰河那詭異的氣運，就算是曾經被天道賦予命格的自己，地府都不願意沾染半分。
更何況當前正值天道眷戀，又擁有破碎時空、合並兩個世界能力的洛冰河？
如果他真的去了地府，恐怕地府對他的態度和反應，比之自己要更甚百倍！
而且，就算是洛冰河死了，魔族定會推出其他首領，修真界與魔界，依舊會相互忌憚。不可能存在“你好我好大家好”的和平狀態。
所以。完美結局？仙魔兩界和平相處？
怎麽可能！
只可惜，老先生沒有給他'解惑'的打算。
“你現在還是靈魂之體，出了這個茶館，你就到了異界。帶上這把傘，”
老先生忽視掉對面的灼灼目光，徑自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其貌不揚的黑傘，自顧自說道：
“用這把傘遮住日光，你就能一直生活在這裏。當然，若是你不想那麽麻煩，白露山的露水湖裏，有一味能幫助人重塑身軀的靈芝。”
“但是切記，沒有身軀或黑傘的庇護，距離黑傘十步之外，烈日照射，魂飛魄散。”
“至於……”老先生靜靜看了沈九一眼，滿是覆雜的眸光中，充滿了不確定：“如果你……，哎，黑白無常會來接你回去喝孟婆湯的。”
說罷，老先生就'整頓行囊'，一副'任務已完成，我要走人'的態度。
“哦？”沈九看著老先生充滿了急迫與糾結的目光，將黑傘拿在手裏把玩：
“老先生隱藏了很多啊。不知可否詳細說說？”
老先生將旗幟舉起，轉身就想立刻離開：“不必了，其他的你自可以去親自了解，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。”
“別啊，”沈九用黑傘擋住老先生的去路：“晚輩還有諸多疑惑尚不明了，還請前輩解惑一番。”
“……”老先生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黑傘，一炷香的時間前，還是自己交給沈九的！
“我勸老先生別急著走，”沈九優雅的喝了一口茶水，悠悠開口：“畢竟，沈某還沒出這道門。（隨時能回去；就算回不去，你也沒把我送到地方，任務依舊沒完成）”
“！”老先生瞳孔放大，轉身又坐回板凳上：“你這後生好生沒臉沒皮！我該講的都講了，你還想如何？”
沈九靜靜的給老先生倒了杯茶，又端起自己的杯子，小口品鑒著，一言不發。
——————
成王敗寇，江湖，從不曾改變
洛冰河廣收後宮，搶奪機緣，還使得兩界合並。光是攻打一個蒼穹山派，就死傷無數
不管你用什麽手段爬到高處，仰慕者自然會替你編出光明正大、風起雲湧的人生
——正文——
時間靜悄悄流過，老先生看著悠閑喝茶、一點也不著急的沈九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（地府的任務是把沈九送走，沈九'賴'在兩界交叉處，老先生的任務就沒完成。）
良久，老先生嘆了一口氣：
“我能告訴你的，都告訴你了，你留我也沒用。”
'我當然知道你能說的都說了，但是有肥羊不宰的是傻子，既然你到現在都沒走，就給我老老實實爆金幣吧。'
沈九看著外面川流不息的人來人往，手裏悠哉的舉著茶杯摩挲，極為閑適。
'看樣子，不給點好處，他是不會輕易松口了。'老先生看著油鹽不進、淡定喝茶的某人，心想'貧道才沒有你這麽閑，不想與你一同耗時間！'
“哎。”老先生最後還是妥協了：
“情報上，能告訴你的都說了。剩下的你隨便打聽都能知道。至於，”
老先生看著被沈九隨意放在一旁的黑傘，明白沈九是找自己要保命道具（不從地府要道具，陽世的東西不一定搶的過洛冰河）：
“據地府記載，你最愛折扇。這是用星辰石為底、忘川泥為面、彼岸花為墨所制。在這陽世裏，與黑傘一般，都能護你周全。”
“哦？”沈九從老先生手中接過折扇，發現這玩意看著其貌不揚（黑），紙面卻隱隱泛著金色流光，上一個'鎮'字，墨跡鮮紅，筆勢有力，是極為瀟灑的狂草。
老先生似是破罐子破摔，閉上眼睛充當解說：
“黑傘是取忘川泥和星辰石制作而成，其忘川河中怨魂無數，零落成泥者眾多，雖稱之為'泥'，實則為枯骨。其中陰氣、怨氣極重，若非事出突然，是決計不能在陽間使用的。”
“他能庇護你的靈魂不受陽光灼燒，其原因就是以陰抗陽，用數萬年的怨氣去抵擋烈日下陽光。折扇亦是如此。”
老先生眼睛睜開，裏面隱約有血光浮現。他突然盯著沈九的臉，語氣忽然加重：
“你切記，未得身體之前，不要輕易靠近凡人。否則……”
“哼！”
老先生似是不願再與沈九同處一室，袖子一甩，拿起旗幟轉身就走。空氣中只剩下一句'威脅'若有若無的飄過來：
“若你在世間為非作歹，地府斷不會容你！”
老先生留下的話語'義正言辭'，但是離開的背影，卻透露著些許的狼狽。
——
沈九把玩著手裏的折扇，慢慢思考後續（來都來了，總不能尋死吧）：
現在已知，自己'覆活'於另一個世界。
第一，這個世界有著完美結局。包括亦不限制於，自己認識的人沒死、世界沒崩潰、仙魔兩界維持著'幾乎不可思議'的和平。
第二，自己目前是靈魂狀態，按老先生的意思，自己不能出現在烈日之下。要麽依靠黑傘或折扇，要麽去白露山尋找能重塑身體的靈芝。
嗯。怎麽說呢。
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，自己能夠在別的世界'覆活'，那就是多了一條性命。
想必所有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。
但目前來說，按照沈九的思維邏輯和現實認知來說。
這個世界的發展比較詭異，然後有一些他不是很能想通的地方。
第一，也是最難以理解的。
仙魔兩界都打了那麽久。雖說天下大勢，合久必分、分久必合。但是也有“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”，兩種完全不同的修煉體系，兩種背向而馳的生存準則。
他們真的能“和平發展”？
要知道，就算是兩國聯姻，基本上不出個數十年，這個弊端也會立刻暴露。
這就像是一個圓和一個三角，怎麽樣都會發生碰撞的。完全不可能“不摩擦”，“兩方相處融洽”。
相比於兩方存在'虛假的和平' 他更相信的是有人力壓當世，震懾宵小。
如果世界上存在一個比柳清歌還強的戰力天花板，然後這個天花板的性情還可以，武力也足夠，當然能夠壓制住所有不安分的因素。
比如——之前蒼穹山派之所以能稱為'正道魁首'，就是因為有一個嫉惡如仇、挑戰狂人的武癡，柳清歌。
那麽，虛偽的和平也是和平，都能夠給予百姓足夠的休養生息。
第二，還是老問題。沈九不相信“自己”能打出完美結局，他甚至都懷疑那個人不是自己。
畢竟'沈九'是一個真正的小人。
他是真的嫉妒於有著深厚家世的柳清歌，也真的厭惡於為什麽要活著的岳清源，還看也不想看與自己相似卻得天道寵愛的洛冰河。
沈九的人生經歷造成了他的性格缺陷，而不算低的為人處世底線，又帶給他無盡的麻煩。
就比如。
對秋家的“滅門”。
一堆女子，能做什麽？
能做的很多。
誰讓他們“占據大義”，還有著不錯的修煉天賦，甚至沈九還讓他們帶走許多財物——誰知道裏面有沒有'留影石'之類的'證物'呢？
可是，沈九還是放過了他們。
一念之差，給自己留下殺身之禍。
沒有秋家女的作證，沈九滅秋家的事情，誰能強行將他們扯在一起？
可沈九沒殺不說，也沒怎麽威脅的，就放過了他們。
並且，沈九曾經最大的庇護者——秋海棠。
親自站了出來，
揭發他的惡行。
使得沈九一時間成了天下公敵，人人得而誅之。
都打算殺人了，還心慈手軟，講什麽'恩情'與'道義'。
“斬草除根”的道理，沈九遠不如洛冰河。
而且世間發展是很有趣的。
成王敗寇就不說了。
歷史，由勝利者書寫。
單論沈九與洛冰河。
洛冰河（指冰哥）幹了什麽好事嗎？
他廣收後宮，搶奪機緣，還使得兩界合並。光是攻打一個蒼穹山派，就死傷無數。
跟他比起來，沈九也就是“滅秋家男子”，另外還有個“殘殺柳清歌”。
但結局呢？
洛冰河被尊為世界之主，享兩界供奉，見到他的無不阿諛奉承，妹子都想與他一度春宵。
沈清秋？
一個對自己同門下手、一個曾因仇恨滅秋家滿門，一個對自己弟子都心存惡意，
的，戰敗者。
江湖永遠是那個江湖。
江湖規矩，束縛的永遠是“普通人”。
正如《死人經》所說：
這就是江湖傳奇的真實面目，不管你用什麽手段爬到高處，仰慕者自然會替你編出光明正大、風起雲湧的人生。
人們就只看到站在高處的你，誰會在乎你用了什麽手段、腳下踩了多少具背後有傷的屍體。
畢竟。
戰敗者，不需要“名聲”。
被踩下去的墊腳石，就當好“被打臉的惡人”，就足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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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到地府了，為什麽還要繼續糾纏？
沈九無法阻止自己去恨他，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到“岳清源的努力彌補”。
受傷的、被拋棄的、因對方忘記諾言而受苦的，是沈九啊！
——正文——
（狂傲結局）沈九死了，
心力交瘁、心灰意冷而死。
成為靈魂體的沈九，渾渾噩噩間，好像看到了洛冰河在招魂。
呦，真是有意思啊。一個恨自己入骨的人，居然在自己死了之後，想通過“招魂”讓自己出現？
怎麽，是生前沒折磨夠，還想把自己靈魂煉化為惡鬼，日夜折磨？
“沈清秋！你怎麽敢的！”
“那個廢物，憑什麽！為什麽我遇見的就是這樣一個人渣？！”
呵，沈九聽著洛冰河招魂無果的“憤怒”，只覺得想笑：
我人渣？
嗯，對，我確實對你很差。又是各種責打辱罵，又是偷偷令明礬對你各種折辱，還心懷惡意的想讓你死在魔族手裏。
不過……
洛冰河，你也不差啊。
養你的蒼穹山派，你滅門了。
生你的修真界、給予你心魔劍的魔界，被你合二為一，兩界動蕩。
至於一直陪著你的寧櫻櫻和柳冥煙，現在都是你“無數後宮的一員”，每日要為你施舍的一點點註意力爭破頭。
至於和我有關系的。
清靜峰，被火燒。
蒼穹山派，被滅門。
至於人。
明礬，據說死守清靜峰，被燒死了。
岳清源，被萬箭穿心，佩劍都斷裂了。
哎。沒辦法，成王敗寇。
與自己有聯系的。
都是被天道寵兒洛冰河，給連帶了。
人生際遇如此，還有什麽可說呢？
沈九這一生的遭遇。童年淒慘，青年飄零，臨到中年好不容易過上幾年好日子，卻因對門下弟子打壓，最後'晚'年不保、慘死於牢中。
沈九想。自己這一生沒做過什麽好事，連累的人卻不少。如果真有下輩子，大概是畜生界吧。
————
很快，沈九竟真的看見了黑白無常，來到了，傳說中的陰曹地府。
“看來，還真有下輩子啊。不過當人太苦了，當個沒腦子的畜生也沒什麽不好。”沈九正苦笑著，突然，在轉角，仿佛看見了……岳清源？
emmmm？？？
雖然靈魂體不存在眼花……可是自己和岳清源，好像真的是，前後腳死亡？不過……以岳清源的“功績”，也是有可能成為鬼差的……
沈九突然楞住，開始猶豫，不想繼續向前走……
很快，黑白無常就發現了不妥：“沈清秋，你該去奈何橋了。安安分分喝了孟婆湯，投胎轉世去吧。”
沈九眼神有些閃躲，稍微變換了一下位置，確保岳清源看不見自己：
“兩位大哥，請問橋邊的那位，是官家嗎？”
“嗯？”白無常順著沈九的目光看過去，忍不住嘆息道：“別提了，那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。”
“煩勞兩位大哥解惑了。”沈九對著白無常遙遙扶手，虛虛行禮。
“哎，”白無常似是極為頭疼，話裏話外滿是怨氣：
“那本該是一個正常輪回的靈魂，卻死活不願喝湯不說，還偏要守在橋頭，每個上橋喝湯的人都得被他'細細觀察'一番！”
“你想想，每日要輪回的靈魂那麽多，大家都老實排隊，他偏要卡在橋頭，還每個都不放過的'查看'。偏修真界的靈魂都強大無比，若是不配合我們也難搞啊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，雖然他有'擾亂孟婆'的事跡，可孟婆投訴好幾次，楞是沒安排人來管！只能忍著了~”
“好了！”黑無常用胳膊制止白無常的牢騷，扭頭對沈九一點頭，伸出手一指，示意沈九自己過去。
“沈某還有最後一個問題，最後問一下兩位大哥。若是不走奈何橋，可有其他出路？”
“嘿，你！”白無常用胳膊搗了黑無常一下，一臉不爽的看著沈九：
“修真界的怎麽都事那麽多！不要仗著你們靈魂強大、就敢在冥界瞎搞啊！”
“不敢、不敢”沈九俯首行禮，再次謙虛問道：“沈某只是略感好奇，反正都要投胎轉世，就當是滿足沈某好奇心吧！”
“好了，”黑無常壓住想作妖的白無常，嚴肅臉：
“忘川河，黃泉路，唯有走過奈何橋，才能轉世輪回。若你有別的想法，忘川裏面的怨鬼不少，他們自是非常願意將你打入泥底、剝奪你轉世的資格。”
————
“快看啊，是黑白無常大人！”
“黑白無常是來捉拿橋頭那個的嗎？據說孟婆投訴好幾次了，都沒人管！”
“嗨，說不定是新上任的鬼差，地上有人呢！”
人群中突然引起騷動，矛頭直指黑白無常和卡在橋頭的人。
氣氛都烘托到這裏了，再加上孟婆與黑白無常關系尚可，幫她“處理鬧事”的鬼魂，也算是——共事之儀吧。
沈九將頭低下，緊緊的躲在人群裏，快步朝孟婆所在的孟婆湯走去。
雖然他非常厭惡與人接觸，但是牢裏的生活容不得他；即使他是厭惡接觸的性子，竟也是被活生生地'治'好了。
當然，最重要的是。他要趁著人群湧雜，趕緊喝了孟婆湯，投胎轉世，遠離岳清源。
可惜天不遂人願。
他還是被岳清源發現了。
這個'老實人'啊。
竟然抵著黑白無常和地府鬼差們的壓力，楞是要死守在望川河，死死盯著孟婆周圍。
最終，成功從一群人中，發現了沈九。
MMP！
為什麽非要逼他呢？
都已經到地府了，為什麽還不能喝了孟婆湯，忘卻前塵，直接開啟下一世呢？
為什麽都已經到了孟婆面前，還要抓著我的手，告訴我說：你對我有多麽的愧疚，然後你這次守在地府努力的等著我。想和我一起下刀山火海，入十八層地獄。
沈九看著這個熟悉的、面色憨厚的、執著的人，突然感覺到莫大的荒謬。
他的一生已經很苦了，曾經以為的光還降落成了心底最大的傷。
他無法阻止自己去恨他，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到“岳清源的努力彌補”。
他能怎麽做呢？
沈九知道，就算是自己對岳清源拔劍，岳清源也只會“憨厚笑著”，然後自己把胸膛貼上沈九的劍尖！
這樣的人，沈九沒辦法恨。
可是，
可是他也沒有辦法，不能夠，輕易的，就這樣子，告訴自己，讓自己放下過去。
畢竟。受傷的、被拋棄的、因對方忘記諾言而受苦的。是自己啊。
可對方也在努力彌補，盡'岳清源'的努力最大程度的給予自己方便。甚至，最後還為自己送命。
這樣的人，沈九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。
————
沈九一生。
何其可悲，何其可笑。
連公道，都不知道該向誰討。
罷了。
人世間，沒有留念。
不如……
想清楚之後，沈九連孟婆湯都不拿了，看了眼喋喋不休的岳清源，直接跳下了忘川。
忘川河裏都是冤死的鬼魂，是沒有資格轉世投胎之人的靈魂棲居地。
這些冤死的鬼魂，如果想要投胎轉世，就要像水鬼一樣，拉人入河，將人壓入河泥，奪走他的投胎資格。
沈九剛跳下去，腿腳就被千萬只鬼手牢牢抓住。可他的袖子，卻被岸上的岳清源死死抓著。
沈九看向岳清源，眼神恍惚了一下：“岳清源，喝了孟婆湯，投胎轉世去吧。”
說罷，沈九被鬼手拉入河水，被泥土覆蓋，唯有一道充滿憤怒的聲音傳來：
“岳清源！不要讓我在忘川河見到你！勞資受夠你了！早點滾開勞資的世界！”
——碎碎念——
怎麽說呢，我個人覺得，原著裏面的機遇幾乎都是給洛冰河的。
所以，如果沈九想“打敗洛冰河”，就只能另給他途徑——要麽增添劇情，要麽開外掛。
我是個有邏輯的人（雖然有時候沒想太多），所以我選擇：增劇情。
-————
老先生，話還講清楚，著急走什麽啊？
所以，黑白無常壓根沒想給我定罪，一心只想著讓我趕緊喝孟婆湯？
“我勸老先生別急著走，”沈九優雅的喝了一口茶水，悠悠開口：“畢竟，沈某還沒出這道門。
——正文——
沈九再次睜開眼的時候，自己坐在一個街邊小鋪上。對面坐了個一身白衣的老先生。
老先生雪白的胡須隨風吹拂，一身寬大道服，仙風道骨。身後斜插一個“逆天改命神算子”的招牌……
嗯，是不是神算子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江湖騙子很喜歡這種風格。
沒辦法，盜版確實會“劣幣追逐良幣”。搞的“街頭算命”這麽流弊的事情，也由'道家仙術'，成了'騙子雲集'的下九流。
至於自己。
沈九看了一眼外面明媚的陽光，和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。忍不住苦笑了一下，搖搖頭：
'想活的，在忘川努力拉人換命，不想活的，卻又再次出現在人世間。人生啊，竟是這般無常。'
“你醒啦啊，年輕人。”老先生似是看出了沈九的疑惑，趕在沈九發問前開口：
“你執念太深，因果又重。真放你在忘川裏面，且不說上面那個看似忠厚的要大鬧奈何橋，就你而言，也是必成厲鬼，要擾地府清靜的。”
沈九看著他身後被風吹的'嗖嗖'作響的“逆天改命”，沈思。
'首先要確定一下，自己是重生於早些年的時期，還是掉入了某些人的夢境，亦或是……跨越時空，進入其他世界。'
“所以？”
沈九用眼神示意老先生繼續說下去。
“小夥子，你的命格很奇特，曾是天定之人。可惜中途天道改意，導致你半生淒苦。像你這樣的命格，地府是不敢久留你的。”
老先生倒也坦誠，簡單直白的幾句話，就點明了沈九一生苦難的緣由：天道的想法，轉變了。
以及，地府那些略顯急促的做法。
沈九撫摸著手中的茶具，眼簾垂下，心中不斷思考：
'所以，黑白無常壓根沒想給我定罪，也沒打算帶我去閻王殿論功過是非，十八層地獄也只是恐嚇，一心只想著讓我趕緊喝孟婆湯？'
'怪不得，黑白無常明明身為鬼差不會輕易與鬼魂聊天，卻對自己知無不言。提到［孟婆投訴、無人處理岳清源］的時候，表情更是有種刻意提醒的韻味。'
'更有甚者，明明白無常都不想回應，看著那麽嚴肅老成的黑無常，卻告知我忘川河的具體情況。言語間，更是有種隱隱的違和感，像是刻意告知我［忘川河可跳］一般。'
'看來，即使天道後面改庇護洛冰河，自己的命格與氣運卻還存在啊。即使與洛冰河對上落於下風，卻也依舊是世間難得一見。連地府都寧可花力氣送自己來異界，也不願意沾惹因果啊。'
老先生捋了捋胡須，像是講故事般，跟沈九慢慢解釋道：
“這是一個與你所在的大千世界中的鏡像世界。在這個世界裏，你還是世界的主角（某種意義上），蒼穹山派也沒有滅門，你所在的清靜峰也沒被火燒。”
“你在乎的那些人，也都還活著。修真界與魔界也沒有合並，大家都和平的生活著，是個非常適合生活的世界。（所以我們才把你送過來）”
'呵，什麽天命不天命的不好說，不敢久留倒是真的。才入地府就催著喝湯轉世，跳入忘川又急著把我送來如此完美的鏡像世界。這地府的能力，倒也手眼通天啊。'
“哦？”沈九眉頭一挑，“我不認為以我的經歷、能夠達成如此完美的結局。”
沈九深知，自己的結局，與“洛冰河”的態度，關系匪淺。
但是吧，自家人知自家事。
讓沈九不去虐待，與自己經歷相同、但幸運許多的洛冰河，沈九自問：做不到。
而且洛冰河身為天魔混血，就算是沒有跌入無間深淵，魔族也會想辦法聯系到他，修仙界和魔界依舊會有一場大戰。
這個時候，一個對自己不算友好的師傅、門派，以及對自己不算美滿的修仙界，洛冰河憑什麽要為修仙界去打魔界呢？
更何況魔界是實力為尊。洛冰河有能夠統一兩界的能力，他為什麽不去魔界做他的至尊之位，而要跑到修仙界？
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除非說。洛冰河已死。
但是這個可能，沈九表示：完全不信。
且不說洛冰河那詭異的氣運，就算是曾經被天道賦予命格的自己，地府都不願意沾染半分。
更何況當前正值天道眷戀，又擁有破碎時空、合並兩個世界能力的洛冰河？
如果他真的去了地府，恐怕地府對他的態度和反應，比之自己要更甚百倍！
而且，就算是洛冰河死了，魔族定會推出其他首領，修真界與魔界，依舊會相互忌憚。不可能存在“你好我好大家好”的和平狀態。
所以。完美結局？仙魔兩界和平相處？
怎麽可能！
只可惜，老先生沒有給他'解惑'的打算。
“你現在還是靈魂之體，出了這個茶館，你就到了異界。帶上這把傘，”
老先生忽視掉對面的灼灼目光，徑自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其貌不揚的黑傘，自顧自說道：
“用這把傘遮住日光，你就能一直生活在這裏。當然，若是你不想那麽麻煩，白露山的露水湖裏，有一味能幫助人重塑身軀的靈芝。”
“但是切記，沒有身軀或黑傘的庇護，距離黑傘十步之外，烈日照射，魂飛魄散。”
“至於……”老先生靜靜看了沈九一眼，滿是覆雜的眸光中，充滿了不確定：“如果你……，哎，黑白無常會來接你回去喝孟婆湯的。”
說罷，老先生就'整頓行囊'，一副'任務已完成，我要走人'的態度。
“哦？”沈九看著老先生充滿了急迫與糾結的目光，將黑傘拿在手裏把玩：
“老先生隱藏了很多啊。不知可否詳細說說？”
老先生將旗幟舉起，轉身就想立刻離開：“不必了，其他的你自可以去親自了解，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。”
“別啊，”沈九用黑傘擋住老先生的去路：“晚輩還有諸多疑惑尚不明了，還請前輩解惑一番。”
“……”老先生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黑傘，一炷香的時間前，還是自己交給沈九的！
“我勸老先生別急著走，”沈九優雅的喝了一口茶水，悠悠開口：“畢竟，沈某還沒出這道門。（隨時能回去；就算回不去，你也沒把我送到地方，任務依舊沒完成）”
“！”老先生瞳孔放大，轉身又坐回板凳上：“你這後生好生沒臉沒皮！我該講的都講了，你還想如何？”
沈九靜靜的給老先生倒了杯茶，又端起自己的杯子，小口品鑒著，一言不發。
——————
成王敗寇，江湖，從不曾改變
洛冰河廣收後宮，搶奪機緣，還使得兩界合並。光是攻打一個蒼穹山派，就死傷無數
不管你用什麽手段爬到高處，仰慕者自然會替你編出光明正大、風起雲湧的人生
——正文——
時間靜悄悄流過，老先生看著悠閑喝茶、一點也不著急的沈九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（地府的任務是把沈九送走，沈九'賴'在兩界交叉處，老先生的任務就沒完成。）
良久，老先生嘆了一口氣：
“我能告訴你的，都告訴你了，你留我也沒用。”
'我當然知道你能說的都說了，但是有肥羊不宰的是傻子，既然你到現在都沒走，就給我老老實實爆金幣吧。'
沈九看著外面川流不息的人來人往，手裏悠哉的舉著茶杯摩挲，極為閑適。
'看樣子，不給點好處，他是不會輕易松口了。'老先生看著油鹽不進、淡定喝茶的某人，心想'貧道才沒有你這麽閑，不想與你一同耗時間！'
“哎。”老先生最後還是妥協了：
“情報上，能告訴你的都說了。剩下的你隨便打聽都能知道。至於，”
老先生看著被沈九隨意放在一旁的黑傘，明白沈九是找自己要保命道具（不從地府要道具，陽世的東西不一定搶的過洛冰河）：
“據地府記載，你最愛折扇。這是用星辰石為底、忘川泥為面、彼岸花為墨所制。在這陽世裏，與黑傘一般，都能護你周全。”
“哦？”沈九從老先生手中接過折扇，發現這玩意看著其貌不揚（黑），紙面卻隱隱泛著金色流光，上一個'鎮'字，墨跡鮮紅，筆勢有力，是極為瀟灑的狂草。
老先生似是破罐子破摔，閉上眼睛充當解說：
“黑傘是取忘川泥和星辰石制作而成，其忘川河中怨魂無數，零落成泥者眾多，雖稱之為'泥'，實則為枯骨。其中陰氣、怨氣極重，若非事出突然，是決計不能在陽間使用的。”
“他能庇護你的靈魂不受陽光灼燒，其原因就是以陰抗陽，用數萬年的怨氣去抵擋烈日下陽光。折扇亦是如此。”
老先生眼睛睜開，裏面隱約有血光浮現。他突然盯著沈九的臉，語氣忽然加重：
“你切記，未得身體之前，不要輕易靠近凡人。否則……”
“哼！”
老先生似是不願再與沈九同處一室，袖子一甩，拿起旗幟轉身就走。空氣中只剩下一句'威脅'若有若無的飄過來：
“若你在世間為非作歹，地府斷不會容你！”
老先生留下的話語'義正言辭'，但是離開的背影，卻透露著些許的狼狽。
——
沈九把玩著手裏的折扇，慢慢思考後續（來都來了，總不能尋死吧）：
現在已知，自己'覆活'於另一個世界。
第一，這個世界有著完美結局。包括亦不限制於，自己認識的人沒死、世界沒崩潰、仙魔兩界維持著'幾乎不可思議'的和平。
第二，自己目前是靈魂狀態，按老先生的意思，自己不能出現在烈日之下。要麽依靠黑傘或折扇，要麽去白露山尋找能重塑身體的靈芝。
嗯。怎麽說呢。
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，自己能夠在別的世界'覆活'，那就是多了一條性命。
想必所有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。
但目前來說，按照沈九的思維邏輯和現實認知來說。
這個世界的發展比較詭異，然後有一些他不是很能想通的地方。
第一，也是最難以理解的。
仙魔兩界都打了那麽久。雖說天下大勢，合久必分、分久必合。但是也有“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”，兩種完全不同的修煉體系，兩種背向而馳的生存準則。
他們真的能“和平發展”？
要知道，就算是兩國聯姻，基本上不出個數十年，這個弊端也會立刻暴露。
這就像是一個圓和一個三角，怎麽樣都會發生碰撞的。完全不可能“不摩擦”，“兩方相處融洽”。
相比於兩方存在'虛假的和平' 他更相信的是有人力壓當世，震懾宵小。
如果世界上存在一個比柳清歌還強的戰力天花板，然後這個天花板的性情還可以，武力也足夠，當然能夠壓制住所有不安分的因素。
比如——之前蒼穹山派之所以能稱為'正道魁首'，就是因為有一個嫉惡如仇、挑戰狂人的武癡，柳清歌。
那麽，虛偽的和平也是和平，都能夠給予百姓足夠的休養生息。
第二，還是老問題。沈九不相信“自己”能打出完美結局，他甚至都懷疑那個人不是自己。
畢竟'沈九'是一個真正的小人。
他是真的嫉妒於有著深厚家世的柳清歌，也真的厭惡於為什麽要活著的岳清源，還看也不想看與自己相似卻得天道寵愛的洛冰河。
沈九的人生經歷造成了他的性格缺陷，而不算低的為人處世底線，又帶給他無盡的麻煩。
就比如。
對秋家的“滅門”。
一堆女子，能做什麽？
能做的很多。
誰讓他們“占據大義”，還有著不錯的修煉天賦，甚至沈九還讓他們帶走許多財物——誰知道裏面有沒有'留影石'之類的'證物'呢？
可是，沈九還是放過了他們。
一念之差，給自己留下殺身之禍。
沒有秋家女的作證，沈九滅秋家的事情，誰能強行將他們扯在一起？
可沈九沒殺不說，也沒怎麽威脅的，就放過了他們。
並且，沈九曾經最大的庇護者——秋海棠。
親自站了出來，
揭發他的惡行。
使得沈九一時間成了天下公敵，人人得而誅之。
都打算殺人了，還心慈手軟，講什麽'恩情'與'道義'。
“斬草除根”的道理，沈九遠不如洛冰河。
而且世間發展是很有趣的。
成王敗寇就不說了。
歷史，由勝利者書寫。
單論沈九與洛冰河。
洛冰河（指冰哥）幹了什麽好事嗎？
他廣收後宮，搶奪機緣，還使得兩界合並。光是攻打一個蒼穹山派，就死傷無數。
跟他比起來，沈九也就是“滅秋家男子”，另外還有個“殘殺柳清歌”。
但結局呢？
洛冰河被尊為世界之主，享兩界供奉，見到他的無不阿諛奉承，妹子都想與他一度春宵。
沈清秋？
一個對自己同門下手、一個曾因仇恨滅秋家滿門，一個對自己弟子都心存惡意，
的，戰敗者。
江湖永遠是那個江湖。
江湖規矩，束縛的永遠是“普通人”。
正如《死人經》所說：
這就是江湖傳奇的真實面目，不管你用什麽手段爬到高處，仰慕者自然會替你編出光明正大、風起雲湧的人生。
人們就只看到站在高處的你，誰會在乎你用了什麽手段、腳下踩了多少具背後有傷的屍體。
畢竟。
戰敗者，不需要“名聲”。
被踩下去的墊腳石，就當好“被打臉的惡人”，就足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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